伯南克搶銀行

美國人民的老朋友伯南克(Bernanke)連任聯儲局主席的動議在上週末以壓倒性的優勢票數在參院被通過了。他在過去兩年多時間裡不斷為房貸金融衍生工具埋單﹐用量化寬鬆(quantitative easing)緩解信用凍結﹐用擴張型貨幣政策(expansionary monetary policy)為市場泵水。他在印了很多鈔票之後把monetary base從8500億增加到了兩兆﹐也成功將金融業和整個市場都帶出谷底。那麼他下一步會要干嘛呢? 

地球人都知道他下一步將會啟動離場機製﹐因為聯儲局有兩個任務﹐其一是保持低失業率﹐另外就是保持低通脹率。這兩個任務雖然有點自相矛盾﹐但在聯儲局的作業中同樣重要。畢竟誰也不想回到七零到八零年代那十來年間因為Burns(Volcker的前任﹐格林斯潘的前前任)錯誤的低利率政策而導致的 stagflation中去。那麼問題又來了﹐伯南克的離場機制究竟會是怎樣的呢? 相信他會開始逐步限制銀行的資金槓桿 (leverage)。是的﹐各大銀行會發現帶著他們走出埃及穿過紅海的摩西將要捧著十戒給他們唸緊箍咒了。

銀行的賺錢模式很簡單﹐通過收取儲蓄來籌集資金﹐在留下一小部份作為存款準備金之後﹐把剩餘的資金通過資金杠杆全部用于借貸和投資﹐最後賺取投資回報和儲戶利息之間的差價。在八零年代末期﹐美國的銀行被要求至少有8%的資本存底, 這表示他們的資金槓桿率可以高達12.5:1(1除以8%)。在本世紀開頭﹐資本存底的下限升至10%﹐這表示只要銀行的投資價值不跌超過10%﹐他們就還有資本﹐也就不會破產。到了2004年﹐資產超過50億美金而不直接收取儲蓄的投資銀行被允許不須遵守任何資本存底規定。於是像Lehman Brothers 和 Bear Sterns 之類的倒霉銀行就開始以20﹕1甚至30﹕1 的資本槓桿率運作。諷刺的是﹐他們都喜歡集中投資房地產抵押債券 (mortgage-backed security 簡稱 MBS), 因為當時的市場共識是這一類金融工具決不會貶值超過5%。這樣操作的結果大家都知道了﹕當MBS跌超過70%的時候﹐這兩間捱過無數風雨的老牌華爾街投資銀行就變成了只能供眾多投資者緬懷的歷史名詞。

旺市的時候﹐銀行可以把存在FDIC保險箱裡的一塊錢變成10塊或20塊﹐30塊借出去﹐資金流動性充足到過剩﹔淡市的時候﹐銀行為求自保而大幅降低資本杠杆率﹐就算存在FDIC的資本再多﹐也無法應付經濟發展的借貸需求﹐最終導致信用凍結﹐經濟不景。 在整個貨幣循環的過程之中﹐聯儲局除了調整利率 (包括 Fed’s Fund Rate 和 Discount Rate)以外基本上沒有其它方法可以法掌控。所以伯南克的最佳選擇是用硬性增加存款準備金率的手段把各大銀行的資金槓桿率壓低﹐這樣不僅可以使整個金融業所面對的風險減少﹐也可以讓聯儲局更有效率地使用其利率政策工具來管理全美的貨幣流通。

伯南克並不會太快退場﹐畢竟上下波動的失業率還沒有顯示出明顯的下跌趨勢﹐而且將資金槓桿率調節到健康水平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但是相信這將是他所主導的退場機製的大方向。在民主黨主宰朝野﹐普羅大眾厭惡大銀行的社會環境中﹐華爾街縱有不甘﹐恐怕也不得不屈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