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巴馬 v.s. 華爾街

美國總統奧巴馬在本週打了華爾街一記清脆的耳光﹐餘音繞樑兩日﹐而且恐怕會繼續多繞一兩個星期。在二十一號出爐的金融改革方案中﹐奧巴馬重申了他(和美國人民)對銀行 “too big to fail”的反感﹐對大班大派花紅的不忿﹐和對投資風險管理的重視。 他希望限制銀行規模﹐禁止銀行為自身利益進行坐盤交易(proprietary trading 簡稱prop trading)﹐禁止銀行經營對衝和私募基金﹐甚至重建Glass-Steagall Wall。

什麼是Glass-Steagall Wall? 它是在1933年由民主黨人發起並於參眾兩院通過的一條禁止商業銀行 (commercial banks – 主要業務為收取儲蓄和發放貸款﹐低風險)涉足投資銀行(investment banks – 主要業務為金融工具的發行和重組﹐公司合併時的清算和估值﹔不接受儲蓄﹐不發放貸款﹐高風險)業務的法案﹐也是美國聯邦存款保險公司(FDIC)的誕生法案。在1999年由共和黨人發起廢止它的動議﹐也於同一年在參眾兩院通過。從1999 年起﹐老牌投資銀行 (如Morgan Stanley, JP Morgan, Goldman Sachs, Lehman Brothers, & Bear Sterns)就開始以合併商業銀行﹐提供私人銀行服務﹐或提供資產管理服務的方式間接收取儲蓄。 而大型商業銀行 (如Bank of America & Citibank) 亦開始發展其投資銀行分支。包括奧巴馬和他的經濟顧問Volcker(1979-1987年的FED主席, 格林斯潘的前任)在內的許多人都認為正是Glass-Steagall Wall 的廢止所造成的監管真空鼓勵了各金融機構不顧後果地投機﹐使得次貸危機失控, 更惡化成全球經濟衰退。

民主黨人一向對政府干預市場情有獨鐘﹐而現在參眾兩院的民主黨議員對共和黨議員比皆大致為6﹕4。 所以雖然金融界的lobbying group會在奧巴馬金改方案被投票表決前盡全力游說國會山莊不要陪著奧巴馬癲﹐此方案仍有很大可能被通過。再加上普通美國人對各大銀行絕無好感﹐選民的壓力會使議員不得不考慮對此方案投反對票的後果。千萬不要小看選民的力量﹐正是這種力量使得很多共和黨議員在2008年十一月對救市計劃 (Troubled Asset Relief Program, 簡稱TARP)第一次表決的時候不得不對本黨內閣提出的計劃投反對票﹐而最終導致第一輪TARP的流產。

毫無疑問﹐在奧巴馬金改方案的壓力下﹐各大銀行正在對未來的發展方向做出艱難的決定。金融業將在未來一段時間內不受投資者追捧﹐銀行的市淨率會繼續下調至或保持在一個更合理的水平﹐分拆後的投資銀行和商業銀行會分別繼續整合... 這些都是可預見的結果。 然而我卻想從另一個角度看待此次金改。

如果假設金改方案所禁止的 prop trading因為阻礙銀行作為拆家的角色為市場提供liquidity而被歸入無法進行有效監管的灰色地帶﹐那銀行用作prop trading的資金還有可能被鎖在美國國內。但是對衝和私募基金並不存在灰色地帶的問題﹐受惠於TARP的各大銀行可能再也無法經營這類金融產品﹐那麼原本用作對沖和私募基金的資金會流向哪裡呢? 歐盟和英國都在收緊對銀行的監管﹐不用想了﹔日本在2009年第二季走出不景氣﹐雖然仍被通縮困擾﹐但日元持續走強的可能性仍存在﹐拿來做carry trade風險偏高﹐也不用想了﹔那麼中國呢大陸呢? 大陸的經濟實力持續攀升﹐資產市場有升無跌﹐證券市場監管體制不完善的同時又有政策支撐﹐導致投機者有膽子去做高風險投資 – 這看來是美國各大銀行因為金改方案而閒置的資金最好的去處。

但是﹐中國大陸一直在限制熱錢流入。 從2005年開始 ﹐人行就要在每天“recycle”3 至5 億元來去除貨幣系統中過剩的liquidity。人行的作法是給國內銀行發行短期低息債券﹐再用得來的現金購買中國或外國(主要為美國)的長期國債。而一旦人行決定加息﹐這種以低息債券換現金的操作的代價就會顯著提升﹐使中國的債務雪上加霜 - 這種隱憂會令人行在面對加息的決定時倍加小心。人行對加息越是審慎和延遲﹐中國經濟發展就越難在短時間內被冷卻﹔與此同時﹐人行還不得不持續有效地通過上述方法收緊過剩的貨幣流通﹐通貨膨脹的壓力會減弱﹐人民幣的價值會被“谷”高﹐而導致其最終面對難以抗拒的強大升值壓力 - 從陰謀論的角度去看﹐這是否是奧巴馬金改計劃的弦外之音?